铅尘

孙建春个展  

Sun Jianchun's Solo Exhibition


开幕 | Opening 

2016/09/17 15:00( 周六 Saturday )


展期 | Duration

2016/09/17 - 10/01




绘画是人的消逝,人格的出现


——给孙建春和七年绘画

  

绘画是一场遭遇。

 

我们遇见绘画,就在暗淡无比的世界里看到了光,看到了我们活着的痕迹 ,看到了未来可能成为化石的呼吸 。一开始是模糊的熟悉的,隐约的我们闪烁的影子。渐渐地清晰起来了 —— 我们看到了光阴 ,看到了光阴的器官,看到了磅礴的自然的声音,看到了黑色的吞噬,看到了我们的身体正在成为江河的过程。

 

绘画是从最亲切的世界开始的 。它从我们熟悉的一切开始 ,从温柔的日常开始 ,从貌似多愁善感的蓦然开始。然后在观和看的中间,绘画慢慢地陌生化了。它变得薄了,它把空间变成了一种经验,我们只有张开身心才可以跟它达成同一。它变得抽象了。它处理的所有的主题成了世间广泛的每一个问题和每一个答案 。又或者它变得自足了 ,它提出的问题就是它的答案 。它变得远了,它的内容在生长,充斥和远达每一个思维的所在。绘画从日常出发,当我们每一次去凝视它,都发现它就是成为,就是修辞中时时刻刻在挥发着的隐喻。它用笔和触摸陈述的,恰恰是日常中无法回避却又注定要回避的那个世界。 

 

上一次看孙建春的画,他画了365天的人间事,画面充满了忧伤和惊诧。那是七年前了。大国每一天的网络事件,充斥了错愕和混乱,也充满了怒号和存活。而最多的,是无法抑制的绝望。他笔下的生活如此熟悉却是毫无疑问的异乡,因为我们毕竟都不生活在此时此地。七年后,我再次遭遇他的绘画。只有吝啬谨慎的几张。这七年的深思和漫游,最后凝结而来只有几张柔和神秘的黑白铅笔绘画。

 

绘画对人类的漠视,不过如此!它要求绘画者诉说的 ,必须是适度的和适量的。再多的表达,如若不适度,绘画必然会无情地抛弃。孙建春选择了精准的体量来表述他的艺术观:绘者不需要说的更多;绘者不需要巨大的雄心;绘者不需要用体量 ,重复 ,庞杂来自证和它证。绘者需要明言的,是自己的归处。当人的野心和欲望消逝之后,绘画出现了。它只有微茫中的几张,就说尽了人生,也说尽了人的消逝。自绘画从“人”离开,绘画抵达了人格。

 

这组绘画,不论是描摹内空间的“三石三世”,还是描写流逝的海景的“离尘”,无不流淌着绘者本人精神探索的归乡之路。绘画在精神上的归去中不断地,优美地,不知觉地重返同一个精神场所。每去一次,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就重新洗涤和幻化一次。每一块石头的刻画,自外向内,都是对时光的逆转。每一次绘制海景的每一笔触都是对这个经验的再经历和再歌颂。而在这个经历和歌颂中,绘者惊讶地发现:原来不断游历的永远都是同一个地方啊。这就是“归乡”中的绘画:它不是怀旧的,怅惘的,或是忧伤的;而是发现的 ,新鲜的 ,自我约定的,和不断被旅行和绘制重新定义的。 

 

铅笔金属的光泽,在人的体温中,发散着耀眼的光芒。它的矿物属性,让人更趋于某种载体。而绘制的景状因此越近就越遥不可及,形象淡化到了无法阅读只能感受我们能够阅读和阅览的 ,只剩下了一种感觉 ,一种风姿,一种跟人更高级和抽象的形态息息相关的存在,一种在文字中我们称之做“人格”的态度。活在绘者心中的古人,也许并不是古代的人,而是在任何靠近人的心性的地方,绘画一再被我们托付的审美人生。 

 

当观者七年之后,再一次遭遇绘画,遭遇绘者对天地人间的悲悯,她看到的不再是记录每一天人间的荒腔走板而是不断去往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但又永生不变的人格理想。


冰逸



        展览作品 Exhibition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