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本次“吐纳……”展览作品的材料——活性炭令人耳目一新，关于新材料您是如何发现的？

算偶然也是刻意吧，偶然的是，其实我最早找的不是活性炭，我是特别想从内部主观和客观世界这样一个交换方面出发的，所以我最早找的是泡沫，因为泡沫吸水。后来这个材料不成行，才想到用活性炭这个材料的。

 

2泡沫的塑形感如何把握？

好操作，实际上材料都是很好操作的，就是换个方式，不是说我们传统意义上的要把他塑造出来，怎么摆也是一种。

今年的南艺毕业展里面有一个作品是用到泡沫的，相对活性炭这种材质还是有一部分雕塑作品运用的。

 

这个毕业生的作品就是我带的，他用的是硬泡沫，包装箱里面的那种，你买冰箱或者洗衣机里面用来保护的那种，这是硬的。还有一种就是软的，也包括海绵，我们用来抹桌子、洗碗用的，总之是能吸水的那种，买了一大堆。最早就是想找一个有这种隐喻的含义在里面的材料，内部与外界环境有这样的一个共通性，用物质性、物理性的东西来隐喻。我希望通过泡沫跟重量发生关系，我想把握住那个重量，还买了一个特别精密的小称子，精确到克的那种。结果没有成功，因为后来我带学生出去考察，一回来以后发现重量变了，它里面因为天气的原因变干燥了，湿度变了，重量也变了，没有办法稳定下来，这个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但是暂时变不成作品，只能把它搁置在那边。它那个重量的变化就涉及到第二点，就是科学和艺术，可以说相关学科和艺术之间微妙的关系，就有点跨学科的感觉，而并非是一个形式审美。刚刚说从出发点上面，就不从形式审美上来想，做的人物是这样美还是那样美。所以材料先行，先用的泡沫，但是不成功。后来又想到车里面和家里面都会有那种炭包，这就是活性炭，后来就去找了，最早买的就是那种小炭块，炭粒，炭粉。

 

 

3这次作品与以往的不同，是全新的作品尝试吗？

 

对，是全新的作品。刚才说的找材料的时候，开始就是那种小颗粒的感觉，由于材料本身的特性也符合了最初的诉求，所以就把这个材料固定下来。后来发现还有那种块状的，是那种蜂窝状的，就先买呗，我都是材料先上，之后看能不能做一些东西，尝试着用木雕中减法的手段，发现是可以用来做东西的，视觉上也有想要的感受，而且它主要是量可以堆起来，不会像颗粒那种不好操作，不太好变成三维立体雕塑的这样一种形式，所以买了多一些的这种块状，用这种方式把它做出来。中间还是失败了好多次，一开始还尝试最基本的牢固性行不行，觉得可以了才开始做的。这个实验呢其实说制作比较快，前面找材料和确定一种可能就很花时间了。

 

4这种材质在操作上呢？我觉得操作的时候不太容易做的很细，但您的作品给人的感觉很细腻。

 

我其实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不应该去关注那么细致的东西，所以当时细节上的东西也没做到，其实就是个块，甚至还有数码的感觉。从观看的角度上说，这种东西在今天这种人的观看方式来看其实很亲切的，我们对像素的那种热爱，对于手机屏幕每天观看的东西，实际上是更热爱的。所以我觉得观看者觉得作品很细腻是因为观看的习惯和感受在起了支配性的作用，造成了一种视觉体验。打个古典油画的比方，那是要细腻真实多了吧，但是估计今天的大部分观众是没啥兴趣看的，因为材料和你的生活方式隔太远了，不能体会到在几百年前艺术带来的感受。从新实验的这个材料出发，我想所谓的形、细节都不是太重要了，因为出发点就是关于内和外的一个交换沟通的一个“态”，凸显这样一个观念和方向，而不是说去关心一件雕塑作品的手指头等等的那么多细节，那不重要，接下来的作品也会尝试改变。

 

5这次作品为什么会选择佛教这样一个题材？

 

这个可能还是跟知识结构和生活经验有关系。从小学习绘画，后来读雕塑系，再后来当老师，我们整个教学和学习的过程当中都是有范本的，实际上我们学的整套全是西方的，当然西方是有好处的，它的整个脉络很清晰，比如从古希腊取出来，它有一个理性的自律性。但是当你跳开这个系统，观看中国古代艺术的时候，会突然把人“吓一跳”。中国的艺术是没有太多自律性的，开心就好随意就好，有味道，这个味道就很抽象。但是作为一个生、长都在这里的人，会觉得西方那一套确实是离我们很遥远，这个标准甚至是与我们冲突的，如果你讲的西方话语，客观意义上来说被他们控制了，意识形态被控制了；主观来说，也并不是那么热爱，原因还是陌生；客观来说，作为教师有一门中国的古代雕塑考察的课程，几乎每年我都会带学生外出实地雕塑考察。有时候，学生会提出：“老师，能不能出国考察啊？这么多年得有点变化啊”。我想，以西方雕塑脉络为蓝本的教学已经覆盖了大部分课程，分了这么一小块区域就是给我们研究中国古代雕塑的，那我就应该好好把握整个课程的，好好梳理自己的文化艺术体系。一开始我的兴趣不是那么大，也是因为之前的知识疏漏造成的，年年去，多看了就感觉这个东西真好。艺术没有高下之分、没有优劣之分的，你觉得这个好的时候，对它的造型以及艺术背后所想要传达的东西，或它的艺术手法，也就认为是厉害的了，用魏晋南北朝、隋、唐宋的东西可以与欧洲中世纪、文艺复兴来媲美了。当然我以前做的作品，后来总结，还是跟那个时段没有太多理性的思考的有关，比较随性，隔了一段时间或一、两年后发现，中间还是不是有本质核心的东西是我想表达的？后来发现我还是对信仰这个事感兴趣，借宗教这个题材来隐喻今天这个信仰问题。有主观客观方方面面促成我去做这样一个事。

6今后这系列的作品还会再延续吗？

 

肯定要延续的，方方面面都可以走，其实我就觉得以前作品不是那么的有自己的东西，我也一直在寻找，如果找到一个有别于他人的又完全根植于你自己的出口，是需要把它延伸开的。艺术创作就是这样，找到合适的种子，种不一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