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麟:青花是中国人的一根神经
我1989年后即画抽象水墨,体会是水墨很难碰,它是中国人的一根神经;1996年我在荷兰"欧洲陶瓷工作中心"接触到陶瓷与青花,感觉到从洋人的角度看,陶瓷与青花又是中国人的一张脸;这次触碰青花是有前面N次的思想准备的,很清晰!就想碰一碰中国人的这根根神经!
青花的信息量很大,青花的三个故事也只是一条线索罢了;我们三弟兄都就读马道街小学,也都在沈万三家的旧宅中度过了童年,可想见我的潜意识中早已埋藏了许多疙瘩,这次我又读了些相关的资料,它们证实着我童年的癔想,这条线粗黑、肯定而清晰,真是沉甸甸地横梗着……。
这么多年我为什么执着于水墨,首先是因为熟悉,其次是因为它是敏感的神经,你看一旦水墨改变,马上有人跳出来骂架,而油画却不会,水墨的神经、青花的神经不是随便可以碰的!从我而言,最先碰了水墨的神经,然后又来碰青花的这根神经,这两根都是中国艺术最敏感的部分,我希望它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赵勤:我们是陶瓷行业的侵入者
这次杨老师提议去景德镇烧制陶瓷的事,一开始完全是玩的心态,但是杨老师这次提出要为“青花”追本溯源,为此大家从不同的角度来对待这件事,我觉得这件事情本身要比作品更加有意思。以至于这些我们这些“青花”符不符合陶瓷的趣味,真的不重要,因为符合那些的趣味确实我们也做不到,那就干脆置之不理吧。我觉得在当下的环境中,我们算是陶瓷业的侵入者,我们就像是一帮土匪、一帮海盗,完全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就胡乱抢了一批东西出来。
在当下做一位侵入者、一个调皮鬼,要比按部就班,日复一日上班正常打卡的人至少要多点活力。这点活力是我特别喜欢和需要的。这一次的主题,以我对明文化粗浅了解,明朝的起伏兴衰总是跌宕起伏令人唏嘘。我这次选择的角度就是想针对明初的话题,尤其是著名的蓝玉案上,因为此案牵扯面太广,涉及到一公、二伯、十三侯等几万人。我为这些青花瓷器取名为《南城记》,南京城、城墙、城南......这组东西用了方形的海绵印出城墙的形状,因为城墙和南京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城墙本身就是一部血泪史,关于墙砖、沈万三的故事与传说......我把自己想象成那时的窑工,在私下里偷偷摸摸做点东西想告诉给后世那个时代的真实故事,希望在未来被挖掘出来以现真容。我利用了城墙和一些山形的纹样,加入我编的一些公爵侯爵的名字,选择了元和洪武时期的釉色,就是试图还原出那样的一种时代气氛。
当我们变成一个外来的侵入者,这事就变的很有意思,夜黑风高,风狂浪急,一伙没来由的人在陌生的地方东奔西突、快意恩仇......没有道理,没有来源,一笔抹来,一刀砍去,道理尽在其中。
张立明:与材料进行一次对话
我是第一次做陶瓷,从采购到烧制这一套程序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的态度是,通过材质的不同是否还能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完整,遗憾的是,这次尝试的条件和时间不是很允许,我不是很满意这次的作品。总得来讲,陶瓷是很好的媒介,从绘制到烧制的过程,给我带来了很多想法:我们在创作的时候,是否要考虑到材料的属性,器形、颜色、材料三者之间能不能形成对话,以及如何使作品更加饱满等。
通过这次介入,我对中国的瓷器有一定的皮毛性质的了解。整个过程和我前一段时间做的装置相比,我觉得景德镇之行的整个生活状态和想法,都被陶瓷作品形成的一刻给定格,也是通过这次实践,可以沉淀一些东西,这样的沉淀不单单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也是偶然性的、不可重复的、现场性的。是另外体悟到的重要方面。我时常感觉架上绘画有种把人“架“的起来的感觉,但是不再沉迷于架上的时候,发现身边到处都是可能,问题就是能不能去发现。时至今日,材料已经越来越不是问题了,问题是我们如何做选择,在做选择的时候,我们经常被固定思维、先验的审美所束缚,其次我们对各种信息的接收也还不够,制约了我的选择,最后不仅影响了作品完美呈现,也影响了材料的把握,观念深度和语言的独特性。通过这次活动,引起了大家的一些交流,虽然时间不长,交流本身也是可以开拓眼界和相互碰撞产生一些火花,时不多日也许烧一把~~熊熊火焰。
闫栋:“发掘”的概念就是回溯自我
从杨老师提出“发掘记”这个主题之后,我考虑了一下发掘的概念,我把自己穿越回那个时代,想象着那个时代的人的思考以及禁忌,陶瓷在这个时候只是一个载体。在此之前,我也做过一两次陶瓷,和专业的做陶艺人相比,专业上和技艺上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恰恰有意思的就是,放弃传统技法之后,通过陶瓷这个载体,把自己的观念表达出来,从而显现了另一个不同的呈现形式,丰富了以后创作的表达手段。我自己做的这一批作品,也是按照这个想法,回避了传统的陶瓷绘制工艺,尽量模拟了一个明代艺人,突破当时种种规则,业余时间“偷偷”制作了一些胡思乱想的小玩意。想过这次尝试来发掘自己的一些可能性,呈现表达方式的多样性,这是我对这次主题的理解。 从杨志麟老师的太监壶,到赵勤老师的城墙记、张立明老师的滚滚瓶、顾小剑老师的不一定、以及方蕾的金砖,都给我了很大的启发,从不同的角度改变了对陶瓷的传统理解。此外,由于陶瓷的过程因素很多,有很多环节的偶然性,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体验,偶然又有纷呈的结果,人生如此,社会可能也是如此。
顾小剑:重新理解青花,比作品更重要
我是带着学习、长见识的心态,跟着大家去景德镇的。挺兴奋,因为这次杨志麟老师和赵勤布置的作业是“青花”,兴奋的原因是“青花”曾经那般风采非凡,甚至代表了中国,可以零距离体验青花的制成过程。我又有点迷茫,面对这么一个历史久远的“青花”,我一个非专业人员,几乎做不了什么。杨老师对这次活动定的主题是“发掘记”。我觉得“发掘”的意思就是重新发现和再认识。这让我想起几年前在建筑工地上拣到的一些碎瓷片,而我对青花的理解也是碎片式的。所以就在碗上画了一些青花残片,虽然是认认真真的体验,但还是有相当大难度,因为器形、釉色、烧制过程都要相互配合,我尝试了一些都不很满意,要不是赵勤、闫栋事前跟我讲了一些工艺常识,情况可能更糟糕。
其实对我来说,“发掘记”活动中重新深刻理解青花,比做出作品更重要。因为从同行的老师艺术家那儿更新了观念,得到了启发:杨志麟老师作品里的当代文人观念;赵勤老师作品的雅致与残酷的戏说;张立明老师作品滚滚瓶的意象;闫栋老师作品里的机智;方蕾老师作品中的当代观念,都让我受益非浅。这个活动让我对青花又多了一份当代性理解,也是一个提高自已的机缘。
方蕾:“清白”是一场自嘲
九月,回到家乡南京,和赵勤喝茶,聊起他和杨志麟老师的“清白”计划,觉得有趣。
作为一个从小在南京长大的人,知道很多南京的知识,却不真正了解南京,在他漫长的悲情史里,颜色不断加重,以致于找不到所谓的“快乐”,“悲情”变成这个城市的特质,然后用自嘲来消解。
在外地生活,会被问到“没有真正的老南京人”了吧?这也是我和杨志麟老师在景德镇一路聊天的重点,惊讶于杨老师是一个六代居南京的土著,他对南京的热爱是来自血液的。
我在景德镇工作的第一天,是我们南京团队工作第二天,我的第一天去拜会了景德镇陶院的李超教授。关于陶瓷,一直是我重视的一个材料,在中国用陶瓷材料介入当代艺术创作的第一个人是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的徐一晖,之后,刘建华、方力钧更是突破了材料和观念的限制,使得陶瓷艺术更加具有当代性,而艾未未在英国泰特美术馆举行的大型个展里使用的150吨陶瓷瓜子是景德镇瓷人共举的一场盛宴。我们需要让中国当代艺术里的“瓷”亮出华彩。
回到制瓷工坊,自己作为艺术家第一次参与创作,所有的“大词”尽数落去,看到杨老师临窗,面对前一天挑选的器物静静思索的时候,心里一阵感动;赵勤提炼历史,使用各种方法展现自己的想法,显然做足了功课;闫栋已经架起腿在徒手刻青花二维码,心下佩服。张立明一进工作室就开始写写写,画画画。顾小剑慢,一直不说话,也一直不动手,一直在研究,各处看,然后慢慢画。我,是观察者,也是同行者。我找到了自己的想法,也找到自己的做法。
五天以后,我们集体“炮制”了一个“虚假”的现场,谁能说这种“虚假”不是真实发生过的呢?
这场南京明代后裔追溯的历史,相当滑稽,也相当严肃,“清白”是一场自嘲,给你打开一个通道,用青花去沈万三家里看看,还有我的洪武金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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